M2執心在身外(分二七處徵心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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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難引燈喻自決同佛 N2如來以身心相知為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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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難稽首, 而白佛言:我聞如來,如是法音,悟知我心,實居身外。

阿難所立的「心在身內」這個理論,被釋迦牟尼佛給一個當頭棒喝,把他所立的這個見解、這個宗旨破了,心在身內這個理論不成立了。

阿難稽首,而白佛言:我聞如來,如是法音,悟知我心,實居身外:阿難也很明理的,於是就叩頭,又向佛說:「我聽見如來上面所說的理論、這種的道理,現在我明白了!明白什麼呢?明白我這個心不在身裏邊,一定是在外邊呢!」他的心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外邊去了?他現在突然間就這麼說了!「如是法音」,是這種法的音聲。

所以者何?譬如燈光,然於室中,是燈必能先照室內,從其室門,後及庭際。一切眾生,不見身中,獨見身外;亦如燈光,居在室外,不能照室。是義必明,將無所惑,同佛了義,得無妄耶?

所以者何?譬如燈光,然於室中,是燈必能先照室內,從其室門,後及庭際:什麼道理,我說我的心在外邊呢?好像燈光,在房子裏邊點著了。這個燈如果在房裏邊,一定是先照室內,房子裏邊會光明的。然後這個燈光再從房的門口,照到外邊的院子。一切眾生,不見身中,獨見身外:一切的眾生,看不見自己身中的情形,單單能看見身外邊的東西,亦如燈光,居在室外,不能照室:這就好像燈光,這個燈光若在室外邊,就不能照房子裏邊。

因為佛說眾生不見自己心、肝、脾、胃,所以阿難就以為這個心是在外邊;就好像燈在外邊一樣,不能照見屋裏邊的東西。

是義必明,將無所惑:我說這個理論、這個道理,一定是對的,這個絕對沒有什麼疑問的。阿難給自己下決定詞,先下一個判詞。「義」,就是義理。同佛了義,得無妄耶:我現在立這個理論,和佛所說「了義」的道理是一樣的,大約不會錯了吧?我相信佛一定是同意我這個說法了吧?「無妄耶」,就是不會錯了吧?這相信是不會不對了吧?阿難雖然想一定是對的,還是有一個詢問詞。

【編按】以下節自一九八八年六月十四日「主觀智能推動力」講座

人在世界上,各有所長,各有所短。阿難尊者的長處是什麼呢?就是博聞強記,記憶力非常強。從書上,他看得多,也記得很多;聽人家講的,他也記得很多。因為記得多了,他就無所適從了,於是就用他這個心意識,來揣測佛所說的這個「心」。

他現在支吾搪塞的,有的時候又說在裏邊,有的時候又說在外邊,有的 時候又說在中間,各處這麼追尋這個心。他不知道這個心不用追求,無處不是;他沒有見性,所以也不明心。這並不是他的邪見,也並不是他用邏輯學怎麼樣;他就 是這樣,就是用心意識用慣了。所以他一開口、一想,都是在心意識上做功夫呢!他沒有到真正法的本源那個地方。所以這個不能說他不合乎邏輯學,也不能說他合 乎邏輯學,不能說他是正見,也不能說他是邪見。只可以說是妄測、妄見的一個偏執,他生大執著了。

他因為生大執著,過不去這個關,所以處處都是荊棘,處處碰壁,處處 都不合法的本源這個道理。所謂:「識心達本源,大地無寸土。」又在禪宗裏說:「若人識得心,大地無寸土。」你若認識這個心了,那遍地都不是土所成就的。是 什麼呢?七寶所莊嚴的。可惜就是你沒有能識得心,所以到處就收拾垃圾!

──「主觀智能推動力」講座至此

N2如來以身心相知為破(分三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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喻明無干 O2驗非無干 O3正與結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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佛告阿難:是諸比丘,適來從我室羅筏城,循乞摶食,歸祇陀林,我已宿齋。汝觀比丘,一人食時,諸人飽不?

阿難以為他的心跑到外邊去,用燈光來做比喻,佛一定是印可的了,一定說他這一次是對了!殊不知佛也不講他這個。

佛告阿難:佛告訴阿難,是諸比丘,適來從我室羅筏城,循乞摶食:現在 在這講堂裏的一切大比丘,方才跟著我在室羅筏城,「循乞摶食」,「循」,當順字講;順著一家一家的次第,這就叫循。「乞」,去乞食。「摶食」,是左手托著 缽,然後用右手抓著飯吃。在印度吃飯,摶東西吃,是用手抓著吃。現在緬甸出家人吃飯,還是托著缽,用手抓著吃;也不用調羹(湯匙),也不用筷子,就用手抓 著飯這麼轉一轉,然後再吃。他們說這樣吃較香,有飯味;究竟是不是有飯味,我是沒有試過,因為沒有這種習慣。佛當初乞食回來,菜飯也都是用手抓著吃,沒有 筷子、調羹的。

歸祇陀林:去化緣回來,回到了祇陀林──就是祇陀太子布施的這個樹林子。我已宿齋:「宿齋」,就是停止不吃,已經吃飽了。現在我已經吃飽了,汝觀比丘,一人食時,諸人飽不(音否):你看一看這一切的比丘,一個人吃飯的時候,大家是不是會飽呢?佛這麼問阿難。你們若不明白這個道理,明天可以我一個人吃飯,你們都看著我,試試你們飽不飽,那就證明經典這個意思了!

阿難答言:不也世尊!何以故?是諸比丘,雖阿羅漢,軀命不同,云何一人,能令眾飽?

阿難答言:不也世尊:阿難聽佛這樣問他,就說:「世尊!不會飽的。」這個「不」字讀「弗」,也當「不」字講。何以故:阿難恐怕佛不明白,又給佛下了一個註解,就說:世尊!什麼緣故我說他們不會飽呢?是諸比丘,雖阿羅漢,軀命不同:這一切的大比丘,雖然都是證果成阿羅漢,都有了神通,但是他們的身體面貌都不一樣的,各人有各人的身體和性命,不是一個的。云何一人,能令眾飽:有什麼理由可以說,一個人吃飯,能令大家都飽了呢?如果大家是一個,那麼一個人吃飯,這一切的人就都飽了;但是他們不是一個,是各有分別的。所以說沒有這個道理的。

佛告阿難:若汝覺了知見之心,實在身外,身心相外,自不相干。則心所知,身不能覺;覺在身際,心不能知。

佛告阿難:釋迦牟尼佛聽見阿難這樣回答:一人吃飯,眾人不能飽。又告訴阿難說:若汝覺了知見之心,實在身外:假如你覺察、分別、知見這個心,實實在在是在身外。身心相外,自不相干:那麼身是身,心是心,它們互相沒有一種連帶關係。你身,是你的身;你心,在身的外邊,互不相干的;你也不管我的事,我也不關你的事,已經分家了,身和心不在一起了。

則心所知,身不能覺:那麼你心所知道的,你的身就不能有所感覺,不能覺察到。「覺」,是感覺。覺在身際,心不能知:為什麼這樣說呢?因為覺在你身上,你心也不知道;這就是身和心分家了。

P2驗非無干

我今示汝兜羅綿手,汝眼見時,心分別不?
阿難答言:如是世尊!
佛告阿難:若相知者,云何在外?

我今示汝兜羅綿手:我現在指示你我這個兜羅綿手。佛的手非常細軟,又滑又軟,像棉花似的。汝眼見時,心分別不:你眼睛看見我這兜羅綿手時,心裏分不分別我的手是兜羅綿手呢?阿難答言:如是世尊:阿難答覆說:「是的,我眼睛看見,心裏就分別。您所說的這個道理是對的,世尊!」「如是」,是這樣子,也就是對了。

佛告阿難:佛又告訴阿難了,若相知者,云何在外:如果你眼見時,心便會知道,怎麼說你的心是在外邊呢? 但是佛也沒有說他的心在裏邊,前面已經說他的心在裏邊是不對的。那麼現在阿難的心又跑到外邊去了,佛說在外邊也是不對的。因為你若心在外邊,你眼所見的,心裏就不應該知道;它在外邊,你怎麼會知道呢?

O3正與結破

是故應知,汝言覺了能知之心,住在身外,無有是處。

前面既然阿難說「心在身裏邊」這個理論立不住了,於是就又轉計,說「心在身的外邊」。那麼世尊就又 用種種的比喻,來開導他。可惜阿難只知道用生滅的這個識心,來推測佛法,而不知道常住真心,性淨明體。所以佛說:「我示你兜羅綿手,你眼睛看見,心裏生不 生分別?」阿難說:「我生分別,對的!我眼睛看見這兜羅綿手,心裏就想:啊,佛這個兜羅綿手是最好了!這也是三十二相之一。這是我心裏生出一種分別心,生 這一種愛樂的心,是這樣的,世尊!」佛就告訴阿難:「假設你眼睛看到,心裏就知道,身心相知,這個心就不應該在外邊。你怎麼說心在身外邊呢?你有什麼理 由,說心在外邊?快講!」有這麼個語氣。所以佛接著又給他批了:這是錯誤的!

是故應知,汝言覺了能知之心,住在身外,無有是處:因為這個,你就應該知道,你所說的「能覺察而明白的這種能知之心,在你的身外邊」,是不對的!你明白嗎?

談到兜羅綿手,我現在告訴你們一個相人的法,無論誰,你摸他的手好像棉花那麼軟,這個人是有貴相, 將來會出貴的,所謂「手軟如綿,富貴已攀」。普通的人手都很硬的,我知道我的手像木頭那麼硬,不像棉花那麼軟。誰的手像棉花那麼軟,這個人將來會有點辦 法。不過,不單是手軟,若單因為手軟,你說他將來會做轟轟烈烈的大事,這也不一定。你還要看看他的相,是不是一個英雄?是不是一個豪傑?是不是一個大丈夫 相? 我以前遇著兩個人,他們手都非常軟的,但是這兩個人在我知道的時候,都沒有什麼大的發達。為什麼?就因為他們相貌不配,其貌不揚。總而言之,人手軟,也是 一個貴相。

【編按】以下節自一九八八年七月四日「主觀智能推動力」講座

「七處徵心」破阿難的執著;那麼這不是單單破阿難的執著,也破我們所有人的執著。我們現在看見這一段經文,也自己應該迴光返照,想一想:我們每一個人這個「能知覺了的心」在什麼地方?你若能認識這個心,就明白佛法了;若沒認識這個心,那還是沒有明白佛法。

──「主觀智能推動力」講座至此

M3執心潛眼根(分二七處徵心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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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難以琉璃合眼為喻 N2如來以法喻不齊為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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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難白佛言:世尊!如佛所言,不見內故,不居身內;身心相知,不相離故,不在身外。我今思惟,知在一處。

阿難又思惟──就是用這個「思惟」,就用錯了!他常用這個思惟,先是「常自思惟」,現在又「我今思惟」。

阿難白佛言:阿難對佛說了,世尊!如佛所言:我跟著佛出家,是聽佛教化;好像現在佛您所說的這個道理、這種的法音。「所言」,也就是前面那個法音。不見內故,不居身內:因為如果心在裏邊,就應該看見心、肝、脾、肺、腎這五臟六腑;可是它看不見裏邊這五臟六腑,所以它就不在身內。身心相知,不相離故,不在身外:為什麼這個心和身互相知道呢?因為身和心不能分家,所以現在佛說也不在身外邊。

我今思惟,知在一處:我現在又想了:外邊也不對,內邊又不對,裏外都不對。喔,我知道它在一個地方!總而言之,它不是在內,不是在外,大約是有一個地方它在的。

佛言:處今何在?
阿難言:此了知心,既不知內,而能見外;如我思忖,潛伏根裏。猶如有人,取琉璃椀,合其兩眼,雖有物合,而不留礙,彼根隨見,隨即分別。然我覺了能知之心,不見內者,為在根故;分明矚外,無障礙者,潛根內故。

佛言:處今何在:阿難說在一個地方。佛就問:「你說有個地方,你這個心在什麼地方啊?快講啦!」

阿難言,此了知心,既不知內,而能見外:阿難就說了,我能分別明了的這個心,既然不知道內,看不見心、肝、脾、肺、腎,這證明是不在內了;但是我又能看見外邊。如我思忖,潛伏根裏:我 想啊!你看,前面說「我今思惟」,這個地方又說「如我思忖」!「忖」,就是這麼想一想;還是那個識心!思惟和思忖都是用識心──那個生滅心。「潛伏根 裏」,喔,這個心它潛伏著,在根裏邊哪!「根」,就是眼根,或者耳根。「潛伏」,中國俗話叫「密起來」,密到那個地方,就是不叫人看見。它潛伏到什麼地方 呢?潛伏到根裏邊。什麼根?眼根。這個心潛伏在眼根裏邊了。

這個經文,Grace說她不懂。不要說妳,阿難都不懂呢!妳要聽,才能懂;沒有聽,怎麼會懂得呢?當然不懂了。所以妳現在為什麼要聽經?就因為不懂才要聽的。不是說:「喔,我聽不懂就不聽了!」聽不懂才要聽呢!

阿難說這個心潛伏在這根裏邊。好像什麼呢?舉出一個例子來比喻。猶如有人,取琉璃椀,合其兩眼:就假設有這麼一個人,拿眼鏡來戴上;那時候叫「琉璃椀」,現在叫眼鏡。雖有物合,而不留礙:雖然有這麼一個物蓋在眼睛外邊,但眼睛和這個物是相合的,互相沒有一種障礙,也不留痕跡。彼根隨見,隨即分別:眼睛合上眼鏡,就隨見而有分別;心潛伏在眼根裏邊,也是這樣。你那個眼根一看見,心裏也就知道了,就有分別了。

「我想啊──」這是阿難說:「我說這個道理,這回沒有錯了!這回是一定對的!」還自己認為:「喔, 你看我多聰明!佛問我,我一定會答得出的!」為什麼阿難盡弄錯了?我們人聽經要知道這一點──就因為他用生滅心,什麼事情盡用他那個思想去想,左思惟、右 思惟,在這一部經的前面已經有三、四個思惟了。他這思惟,就是一種識,用識去想,認這個「識」就是真心了。

他不知道真心是無在無不在的,這個真心也就是個「性」。但是阿難當時就是不明白這個道理,他越跑越遠,越跑越遠。好像走錯路了,越走越遠,越走越有岔路,越岔路他越岔,以為這條路是對的,走來走去,越走越遠;所以現在他舉出這麼一個比喻,來請佛判斷。

然我覺了能知之心,不見內者,為在根故:「然」,他又反過來說了。但是像上邊我所說這個道理,就因為我能知之心在眼根那兒,所以我看不見裏邊。分明矚外,無障礙者,潛根內故:為什麼看不見裏邊,而能清楚看見外邊呢?就因為我這個心──也就是這個「見」潛在眼根裏邊,所以我就往裏看,看不見;往外看,看得清楚,沒有障礙。所以我說這個心和這個見,是藏到眼根這個地方。這究竟對不對,下文便知。

N2如來以法喻不齊為破(分三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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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辨不齊 O2雙開兩破 O3正為結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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佛告阿難:如汝所言,潛根內者,猶如琉璃。彼人當以琉璃籠眼,當見山河,見琉璃不?
如是世尊!是人當以琉璃籠眼,實見琉璃。
佛告阿難:汝心若同琉璃合者,當見山河,何不見眼?

佛告阿難:如汝所言,潛根內者,猶如琉璃。彼人當以琉璃籠眼,當見山河,見琉璃不:佛聽阿難講這個比喻,好像戴個眼鏡就能看見外邊,也沒有障礙,就又問阿難:「像你這麼樣講,這個潛在根內的心,好像戴上了眼鏡一樣;那麼這個人,他戴上眼鏡,能看山河大地,那他看不看得見這個眼鏡呢?」

如是世尊!是人當以琉璃籠眼,實見琉璃:阿難說:「是這樣!這個人用眼鏡的時候,他看山河大地,也看見這個眼鏡了。」

佛告阿難:汝心若同琉璃合者,當見山河,何不見眼:佛告訴阿難:「你拿琉璃做比喻,說你那個心,在眼根那兒藏著,好像戴上琉璃椀一樣。既然你的眼睛看見山河大地時,也可以看得見這琉璃,那麼你現在怎麼看不見自己的眼睛呢?」

這是佛問阿難:你戴上眼鏡能看見山河大地,也看見這個眼鏡了。那你心在眼根裏頭,那麼眼鏡就好像眼睛似的。既然你這個心,山河大地你都看見了,為什麼看不見自己的眼睛是什麼樣子啊?

有的人說:「我也看見我的眼睛!」但那是要照鏡子才看得見。沒有照鏡子時候,你能迴光返照,自己看見自己的眼睛嗎?這個道理也不成立了。因為我們每一個人的肉眼,不能反觀自己的眼睛;阿難尊者也是這樣。阿難尊者雖然證了初果,他這個肉眼也是不能看見自己的眼睛。

若見眼者,眼即同境,不得成隨。若不能見,云何說言,此了知心,潛在根內,如琉璃合?

若見眼者,眼即同境,不得成隨:前邊說不能見眼,佛又恐怕阿難亂講亂說,說他能看見眼睛,所以釋迦牟尼佛又問他:「假如你說你能看見自己的眼睛,你的眼睛就到外邊去了,是外邊的一種境界,不是你身上的了;便不能說是隨時見了,隨時就有分別。所以這也不對,又錯了!」

若不能見,云何說言,此了知心,潛在根內,如琉璃合:假設你不能看見自己的眼睛,為什麼你說這個了知的心,藏到眼根這地方,好像戴上眼鏡一樣呢?

因為你說戴眼鏡,你能看見山河大地,還能看見這個眼鏡。那麼既然你這個心能看見外邊山河大地,為什麼看不見自己的眼睛呢?所以你用這個琉璃的比喻,這也是不成立的,是不對的!

是故應知,汝言覺了能知之心,潛伏根裏,如琉璃合,無有是處。

是故應知:因為上邊這個道理,所以你就應該知道。汝言覺了能知之心,潛伏根裏,如琉璃合:你所說的,你覺了能知之心,藏到眼根這個地方,就好像眼睛合上琉璃。無有是處:你這個道理不對的,你又錯了!

【編按】以下節自一九八八年七月十一日、 八月二日「主觀智能推動力」講座

我們今天這段經文,主要就是破阿難那個妄見。他說以琉璃籠眼,他用 這個理論,說心潛在根內。「潛在根內」,大概就是說眼睛的瞳仁;這個瞳仁能看見外邊,就像玻璃似的。他覺得他提出這個理論是很妙的、很多旁人不懂的,可是 佛又把他這個理論給破了。他又生出這種邪知邪見──這叫「邪」,不是正知正見。這種邪知邪見,對人是沒有害的;可是對人的思想上,就很容易誤入歧途。

因為佛不願我們誤入歧途──在這個地方上,用這不正當的見解,來揣 測本妙明心。所以又問阿難:「你說如果像琉璃籠眼,那麼應該能看見這個琉璃。你看不看見這個琉璃呢?」阿難說:「看見了!」那麼佛就以他這個理論,來破他 的理論。佛若不問這麼一聲,阿難或者另有旁的辯論發揮出來。所以佛就以他這個矛盾,來破他的矛盾。為什麼叫「矛盾」呢?因為他要是說潛在根裏,像琉璃籠眼 能看見琉璃,那麼他為何不能自己看見自己的眼睛?如果可以看到眼睛,這個眼睛就變成外邊的東西,是外邊的境界,不是自己的。如果看不見,那究竟潛在什麼地 方呢?所以佛說他這「心如琉璃籠眼」,是無有是處。

這是很簡單、很平常的,沒有什麼很奧妙的道理在裏頭,這人人都應該 知道的,很淺顯的。你若把它講得很妙,很高深,這你永遠都不會懂的。佛說這部經典,就是當時和一些門人(弟子)在那兒互相討論道理;弟子把它記載下來了, 這就是經典。所以這個道理,並不需要想得怎樣高深,怎樣奧妙!

現在這一段,是在「七處徵心」的經文。說是「徵心」,實際上是「顯 見」。在我們眼睛看見的這個「見」,有見境,它怎麼就能見呢?耳朵怎麼能聽聲,鼻子怎麼能嗅香,舌怎麼樣嚐味,身怎麼樣覺觸,意怎麼樣知道這個法?這裏 面,有「見、聞、嗅、嚐、覺、知」六種作用;這六種作用,都叫「常住真心、性淨明體」,也都叫「佛性」。在眼睛就叫「見」,在耳朵就叫「聞」,在鼻子就叫 「嗅」,在舌頭叫「嚐」,在身上叫「覺」,在意裏邊就叫「知」。這是一個佛性(也就是我們真心)的變化,已經不是那個本體了。那麼佛現在就是叫阿難明白那 個本體,明白本體,就不向外馳求了!也就是如此而已。所以「七處徵心」、「十番顯見」,都是這個道理。

──「主觀智能推動力」講座至此

M4執心分明暗(分二七處徵心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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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難以見明暗分內外 N2如來以不成見內為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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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難白佛言:世尊!我今又作如是思惟:是眾生身,腑臟在中,竅穴居外,有藏則暗,有竅則明。今我對佛,開眼見明,名為見外;閉眼見暗,名為見內。是義云何?

阿難白佛言:世尊!我今又作如是思惟:阿難被佛給批了,他就又做一種理論,來答覆佛的問難。阿難又對佛說了,世尊!我現在又有這樣一個想法。

是眾生身:「眾生」,就是眾緣和合而生的;眾緣,也就是眾業和合而生的。每一個人不 是一種業,是有好多種業、很多種緣,生成這一個人。就好像種田,種籽種到地裏頭,不是單單有一個種籽就可以,又要有泥土,又要太陽曬,又要天上下雨灌溉滋 潤它,才能生的。我們人也是有種種的因緣,才能生成一個人,所以說「眾緣和合而生,故名眾生」。

這個眾生的身,腑臟在中:「腑臟」,就是我們身上的五臟、六腑。五臟是心、肝、脾、 肺、腎,六腑是膽、胃、大腸、小腸、三焦、膀胱。「腑」就是藏這個「臟」的,總而言之,就是肚裏頭這些東西,這叫「腑臟」。這個「臟」字,又可以當「藏」 字講,因為在裏邊我們看不見,所以這叫藏起來了。也可以當「髒」字講,就是不乾淨的。因為肚裏頭,不是屎就是尿,這些東西都是不乾淨的,所以叫「髒」。

竅穴居外:眾生的身體,竅穴在外邊。身上有竅、有穴,什麼叫「竅」?什麼叫「穴」? 好像眼睛,這就是眼竅,耳朵有耳竅。耳朵窟窿,這叫「耳穴」。鼻子是鼻竅,鼻子也有兩個窟窿,這叫「穴」,就好像洞似的。中國講洞穴,「穴」就是一個窟 窿;言其眼睛也有窟窿,耳朵也有窟窿,鼻子也有窟窿,尤其嘴這個窟窿,怎麼也填不滿。你給它填上一些東西,吃飽了,明天它又餓了。它裏邊總有新陳代謝,總 搬家,所以給人不知添了多少麻煩!你看,一天要不是吃三餐佔去三個鐘頭,這三個鐘頭,就可以或者講經、或者是坐禪。就因為吃這三餐,一天忙忙呵呵的,為了 填這個窟窿、填這個穴;但是始終也填不滿的,所以這就叫「無底洞」。

有藏則暗:因為身體裏邊有臟腑,潛伏在裏邊;這裏邊沒有光明,所以就暗。有竅則明:外邊東西怎麼知道的呢?就因為有竅,就明。現在阿難又不用眼鏡來做比喻了,他用竅;所以這個阿難真聰明,聰明絕頂。哈!

我說阿難聰明,他是比我們都聰明;我們現在都想不出這麼多的辦法來答覆。你說,他想出來多少辦法 啊!左一條見解,右一條見解,佛問他這麼多,他都有話講。佛要是問我們現在這些人,恐怕我們都不一定有這麼巧妙的答覆。阿難理論很多,因為他博聞──「多 聞第一」,所以他知見是很廣博的。什麼知見?就是思惟,就是想。能想東西,沒有理的,他都想出個理由。我相信阿難如果做律師的話,那是第一流的律師。為什 麼?沒有道理,他會講出道理來。

「是眾生身,腑臟在中,竅穴居外,有藏則暗,有竅則明」,簡單重述這段經文的意思,這就是阿難說:眾生的身體,五臟、六腑在裏面,竅穴在外邊。因為裏邊有臟腑潛伏,沒有光明,所以就暗。外邊有竅穴,就明。

阿難又繼續說了,今我對佛,開眼見明,名為見外:現在我對著佛,睜開眼睛,就看見光明,這就是見了外邊。閉眼見暗,名為見內:我閉上眼睛,就看見黑暗,這就叫「見內」。是義云何:這個道理佛您說怎麼樣啊?

【編按】以下節自一九八八年八月「主觀智能推動力」講座

阿難尊者對佛說,他又有了意見,他想:前面又說內,又說外,又說根 裏,這都說得不對。他現在一想,大概就是這個心目也在內,也在外。所以他說閉上眼睛,臟腑看起來是黑暗的,這就叫「見內」,這足以證明這個見、這個心在 內。身上又有竅穴,睜開眼睛看見外邊光明,所以這個睛目在外邊,它是活動的,這就叫「見外」。所以,心也在內,也在外。

前面已經說,「不是在內,也不是在外」,他現在說「也在內,也在 外」,用心意識來估計心王的作用。前邊他立的論,都是決定的意義;說是「就是這樣」,卻都被佛批評了,不成立了。這論立不住了,現在他就說模稜兩可的話, 所以說「也在內,也在外」。最後他不敢說決定的,就說「是義云何」,這個意思是:「你看怎麼樣?」這是請問佛,如果佛給印證是這樣的,那就證明他這個對 的。可是佛在後面的經文,就有一種批評。

阿難尊者盡在外邊用功夫,而沒有真達到這個寶所,沒有真正開大智 慧,就因為他歡喜多聞,把定力疏忽了。定力疏忽,戒力也就不堅固;戒力不堅固,定力也就不夠了,所以真正的智慧也不能開,說來說去,都是說不到究竟處。所 以我們研究這一部《楞嚴經》之後,就知道阿難犯了什麼毛病,我們也犯了什麼病。所有一切法,都是為治一切病,我們把這個病治好了,就真正明白佛法了。

──「主觀智能推動力」講座至此

N2如來以不成見內為破(分三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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破所見非內 O2破能見非實 O3正與結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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佛告阿難:汝當閉眼見暗之時,此暗境界,為與眼對?為不對眼?若與眼對,暗在眼前,云何成內?若成內者,居暗室中,無日月燈,此室暗中,皆汝焦腑。若不對者,云何成見?

阿難請問佛:「這個道理您說怎麼樣啊?對不對呢?」佛也不答他對不對。佛告阿難:汝當閉眼見暗之時,此暗境界,為與眼對?為不對眼:「汝當」,就是「當你」。當你閉著眼睛,你說你看見暗了,這個時候,這個暗的情形,是和眼對著呢?還是和眼不對著呢?你說啊!現在你告訴我!

若與眼對,暗在眼前,云何成內:假設你說這個暗和眼對著,那麼這個暗在眼前,你怎麼說是見內呢?你講一講我聽聽!

若成內者,居暗室中,無日月燈,此室暗中,皆汝焦腑:假如你「在內」這個理由成立了。那麼你在暗室裏邊,沒有日、月、燈光,那難道這暗室裏邊都成你的三焦和臟腑了。為什麼?你看不見嘛!都成了裝屎、尿這些個東西。

「焦」是三焦──上焦、中焦、下焦。上焦在胃上,中焦在胃臍間,下焦在臍下。人這個三焦是很重要的,如果三焦有了病,就不容易治的。

若不對者,云何成見:假設你說這個暗境界,不是在眼前面,那你又怎麼看見的呢?你看都是看眼前的東西,眼睛後邊的東西你怎麼能看見呢?啊,這個你說怎麼辦?阿難下文不知又用什麼理由來和佛講了,這等我們講到下文就知道了。

若離外見,內對所成,合眼見暗,名為身中;開眼見明,何不見面?若不見面,內對不成;見面若成,此了知心,及與眼根,乃在虛空,何成在內?若在虛空,自非汝體;即應如來今見汝面,亦是汝身。汝眼已知,身合非覺。必汝執言,身眼兩覺,應有二知;即汝一身,應成兩佛。

佛又問阿難了,若離外見,內對所成:若你見暗時,是離開對外之見,你能以見內,和內裏邊對著,這成了一個「見」。合眼見暗,名為身中:那你合起眼睛看見暗,這算是看見身中了。開眼見明,何不見面:但你睜開眼睛見明時,你怎麼看不見自己的臉呢?

好像我方才說那個比喻,有人說:「我看見我的眼睛。」那你要照鏡子。你若要看見你的面、你的相貌, 都要照鏡子。那時大約沒有鏡子,所以阿難也沒有答覆佛說:「我看見我的臉了,我照照鏡子就看見了嘛!」那麼現在佛就問:「你閉上眼睛見暗,這你叫『在身 中』,你可以見到裏邊了。那麼你睜開眼睛見到外邊,為什麼又不能自己看一看自己的臉是什麼樣子呢?」

若不見面,內對不成:假如看不見自己的面,你怎麼能閉上眼睛看見裏邊呢?你內對就不成了!

見面若成,此了知心,及與眼根,乃在虛空,何成在內:假設你若說,喔,我可以看見我自己的臉!那你分別了知這個心和你的眼根,就是在虛空裏頭,不是在你的面上了。那你怎麼能說你這個心和見是在裏邊呢?

【編按】以下節自一九八八年八月三十日「主觀智能推動力」講座

這經文,是佛在和阿難在那兒拌嘴呢!這是辯論──阿難說這樣子,佛 就要想個方法說那樣子,說你說得不對。所以說來說去,這經文都是無有定法,不一定是說這個,也不一定是說那個。所以不要執著,也就是不要執著在內,也不要 執著在外,也不要執著在根;在內這個理論也不成立,外也立不住,在中間更無有是處。講來講去,就是講這個!

你若研究,佛設這個論,也是虛妄的,是不存在的理論。不過因為阿難的理論是虛妄的,佛還是用一個虛妄的理論、虛妄的境界,來破阿難虛妄的理論。這境界都是譬喻,譬喻都是沒有實體的。就是一切法,也沒有一個本體;所以都是在那兒辯論。

現在阿難說:「閉著眼睛見暗,就是見內了;睜著眼睛看明,就是看外。」他說閉著眼睛就是見內,可是也沒有真正見內;見內,就應該看見自己的心、肝、脾、肺、腎,可是也沒有見,只有黑暗。並不是閉著眼睛,裏面就什麼都看見。

那麼睜眼看明──佛主要是在這一句,說你要是睜開眼睛看明就是看外,也就是說你又能看內,又能看外。那你睜著眼睛可以看外,你怎麼不能迴光返照看見自己的臉?你若看到自己的臉,那你的見和心應該在虛空裏邊。

既然你在外邊不能往裏看;那你在裏邊,也不能往外看。你閉上眼睛就 黑暗,說是「見暗」;睜開眼睛見明,就說是「見外」。你既然是能見暗、能見明,那你應該眼睛也可以回來看自己的臉。可是你看不見!還有,你能看見眼睛和心 跑到虛空去嗎?你看不見。那你怎麼可以說在內呢?在內也不成立,在外也不成立。

頭先翻譯的人說「掛在虛空」,這要往什麼地方掛?我請問你,這虛空是要往那裏掛著眼睛和心?你說掛在虛空,是不是虛空有釘子?你若往那地方掛,沒有釘子,那你怎麼可以說掛?沒有的!心也不在虛空,眼也不在虛空;既然沒有,怎麼可以掛?

這只是個比喻,是說「乃在虛空」;這「乃」字,是說假設你能看見你 的面的話,那你的心和眼睛就跑到虛空去啦!你不跑到虛空,怎能看到自己的面呢?你看不到自己的面,那麼心和眼睛就沒有到虛空去。懂了嗎?那你往什麼地方 掛?根本就沒有這回事!你掛什麼?這是無罣礙、無有恐怖。你在虛空裏掛,真是頭上安頭!

你的心要是跑到虛空去,你怎麼說「心在內」呢?「在內不成」,就這 個嘛!你這個地方那樣翻譯,整個經文的意思就沒有了!所以虛空不可以「掛」,它是無罣礙的嘛!你往什麼地方掛?「乃在虛空」,這個「乃」,是說明了這不是 真的這個樣子。這是說,若能看見面,他的心和眼睛必須跑到虛空,才能往回看。所以「乃在虛空」,是用這句話來證明心和眼睛不在虛空。誰的心、眼在虛空裏? 眼根顯見,見亦無見。你看不見自己的「見」,你的「見」就無所見了嘛!所謂「見不能及」,見也看不到自己。你看那個「見」是什麼樣子?那個「見」是沒有的 東西。所以這整個經典沒有「掛」,不可以「掛」,是無罣礙的嘛!

──「主觀智能推動力」講座至此

若在虛空,自非汝體:假如你這個眼根和心在虛空裏邊,這和你的身體就不是一個了。虛空本來不是你的身體,和你沒關係,要是和你有關係的話,即應如來今見汝面,亦是汝身:如來我,現在看見你的面,我應該也就是你的身體,變成和你沒有什麼分別了。有這種道理嗎?

汝眼已知,身合非覺:你眼睛知道佛看見你了,你的身應該沒有感覺。但是你身有沒有感覺呢?必汝執言,身眼兩覺,應有二知:假如你固執,一定說你的這種理由成立,說身也有一種覺,眼也有一種覺,有兩種的感覺,是相合的;你就應該有兩個知──你眼也有知,身也有知。即汝一身,應成兩佛:現在在你一個人的身上,就應該成兩個佛。為什麼?成佛只有一個知見,沒有兩個;現在你有兩個知見,那就應該成兩個佛。你一個人可以成兩個佛嗎?佛又問阿難。

是故應知,汝言見暗名見內者,無有是處。

是故應知,汝言見暗名見內者,無有是處:因為上面這種種的道理,所以你應該知道,你所說的,你看見暗的時候,就是看見內裏了,這也不對的!

【編按】以下節自一九八八年九月八日「主觀智能推動力」講座

「即應如來今見汝面,亦是汝身」,這是誰見誰的面?你們都弄錯了!我來給你們講解講解。這是根據前面一段經文所說的,前面說是「乃在虛空」──你們前面不是翻譯成「掛在虛空」嗎?我還問你們往什麼「虛空」掛呢?這是接著那兒來的。

「若在虛空」:假設你這個身、你這個心、你這個見,是在虛空裏頭, 「自非汝體」:這就不是你的身體。它在虛空裏,與你有什麼關係呢?這說得很明顯的嘛!假如你一定說不是這樣的話,「即應如來」:就應該如來──就是佛, 「今見汝面,亦是汝身」:佛現在能看見你的面,佛就是你的身體嗎?這是如來見了阿難的面,不是阿難自己見自己的面。

「汝眼已知,身合非覺」:你眼睛知道佛看見你了,你心裏知道,你身體有沒有什麼感覺呢?沒有什麼感覺!

「必汝執言」:若你必定這樣子執著,必定強詞奪理,一定拿不是當理 講,一定要說「身眼兩覺」:身也有一種知覺,眼也有一種知覺。「應有二知」:那你一個身體,就有兩個知了。但是你的身體只有一個知,沒有兩個知。若你一定 說有兩個知,「即汝一身」:那麼就在你現在這一個身,「應成兩佛」:到你將來成佛的時候,應該成兩個佛,不應該成一個佛;因為你有兩個知──兩種智慧嘛! 所以應該成兩個佛。這都是虛談、空談,不是真是這樣子的!你們不要弄得簡直在頭上安頭都安不上呢!

「是故應知」:因為這個,所以你應該知道──這是很決定的詞。「汝言見暗」:前邊你說見暗,「名見內者」:這個叫見內,「無有是處」:是不對的!

很簡單的嘛!七扯八拉的,還說講得不錯!其實,講的也糊塗,批評的 也糊塗!說什麼「心和物都在空中」?怎麼搞的?什麼物在空中?這裏也不是講什麼科學、化學、四大什麼的,不是講那個。這就是說這個理論,說得很明顯、很清 楚的,再也沒有那麼清楚了。不用鑽窟窿,不用鑽牛角尖!這個講法,誰也不需要講九次,就講這個文就夠了!順好了,那就已經pass(通過);如果你往多的 講,那是講不完的。

──「主觀智能推動力」講座至此

M5執心則隨有(分二七處徵心5
N1
阿難計心隨合隨有 N2如來破其無體無定
N1

阿難言:我嘗聞佛開示四眾:由心生故,種種法生;由法生故,種種心生。我今思惟,即思惟體,實我心性。隨所合處,心則隨有,亦非內外中間三處。

阿難言:阿難又啟白佛,說,我嘗聞佛開示四眾:以前阿難都是用自己的意思,來想這個 「心」和「見」在什麼地方,被佛都破了;所以現在他不說他自己說的了,他說是佛說的。他說了,我阿難常常在過去聽見佛開示四眾──就是比丘、比丘尼、優婆 塞、優婆夷。比丘、比丘尼是出家二眾,優婆塞、優婆夷是在家二眾,就是在家受過五戒的,這叫「居士」,男的就叫「優婆塞」,女的就叫「優婆夷」。

由心生故,種種法生:因為你有這個心──阿難所說這個「心」,還是識心──生了,所 以就有種種境界生起;這種種法,就是在「識」裏邊所現的這一切境界。法沒有自性,法因緣起;因為這個緣,才有這個法。由法生故,種種心生:因為有這個因緣 法生出來了,就種種的心也生出來了。這是以前佛你講的啊!世尊講的這個道理,大約不會錯的;我現在是根據世尊這個道理,有一個見解。

我今思惟:他現在又想了!想什麼呢?我因為聽見世尊所說的這個法──「因心生而法生,因法生而心生」;我現在又往深了一層想。即思惟體,實我心性:就是我「思想」的體,這就是我的覺了能知之心,這就是我那個心性。阿難講的這個「性」,也不是「自性」,這還是一種「識性」。

隨所合處,心則隨有:這個心,它遇著什麼因緣,隨著這個因緣合起來,就有了心了;若無所合呢?就沒有心了。亦非內外中間三處:這也不是內,也不是外,也不是中間這三個地方。就是在任何地方,它遇著因緣能合起來,就有心了;若沒有緣,大約就沒有心了!阿難這個講的,還是似是而非,還是沒認清楚!

N2如來破其無體無定(分三)
O1
約無體破 O2約有體破 O3正與結破
O1

佛告阿難:汝今說言,由法生故,種種心生,隨所合處,心隨有者。是心無體,則無所合;若無有體,而能合者,則十九界,因七塵合。是義不然!

佛聽阿難這樣講:隨所合處,他就有心了。所以佛告阿難:佛告訴阿難說,汝今說言,由法生故,種種心生:你現在說,因為由這個法生的緣故,而種種心也就生出來了。隨所合處,心隨有者:因為你這有所合了,心就跟著有了。若無所合呢,心當然就沒有了。你是這樣子講的。

是心無體,則無所合:可是你所說這個心,究竟有體、沒有體啊?你這個心若沒有一個體相、形相,你和誰合?若無有體,而能合者:你硬拿不是當理講,假設這個心沒有體,你說它也可以合;則十九界,因七塵合:那這個「十八界」會變成十九界的,多出來你「心」這一界;本來是「六塵」你現在又有一個「心隨所合處」,這就應該又有一個塵,也會變成「七塵」。這多出來的一塵和一界,是怎麼樣生出來的?是義不然:你所說這個道理,又是不對的。

怎麼叫「十八界」?在後邊文裏頭會講。就是: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、意,這是「六根」;色、聲、香、 味、觸、法,這就叫「六塵」;六根對著六塵,中間就生出來一種分別心,眼識、耳識、鼻識、舌識、身識、意識,這就叫「六識」。六根、六塵、六識,合起來叫 「十八界」。單單六根和對著的六塵,這叫「十二處」,又叫「十二入」。

若有體者,如汝以手自挃其體,汝所知心,為復內出?為從外入?若復內出,還見身中;若從外來,先合見面。

佛又對阿難說了,為什麼我說你說的這個道理不對呢,若有體者,如汝以手自挃其體,汝所知心,為復內出?為從外入:「挃」,就是捏。假設你這個心,有個心的身體,比方說,你自己用手來捏你自己的身體;你捏,它知道痛啦!你知道怎麼樣捏痛的,這是用你的心知道的。那這個心是從裏邊出來的啊?還是從外邊進來的呢?

若復內出,還見身中:假設你說它又是從裏邊出來的,它應該先看見你身裏邊的東西。因 為以前你說你那個心在裏邊,現在你說裏邊也不在,外邊也不在,中間也不在,三處都不在了;是隨所合處而有你這個心。現在我叫你捏你的身體,這是合了!那麼 合,你說,究竟你這個知道的心,是從裏邊出來?是從外邊出來的?假如你說,喔,我一捏它就知道了,它是從裏邊出來的!那既然從裏邊出來的,就應該先見身裏 邊的東西。

若從外來,先合見面:若從外邊來的,它就應該先看見你自己的臉面。那你這個心,有沒有看見你自己的臉面呢?

阿難言:見是其眼,心知非眼,為見非義。

阿難這回也有一點發火了──對佛發火了!這回想:「啊,佛說得太沒有道理了!」所以他即刻就駁嘴,和佛正式辯論起來了。

阿難言:見是其眼,心知非眼,為見非義:「見」,是用眼睛看見的;「心」,是知道。 您說這個「見」,是「心」見到,這就不對了,這也不合道理的!佛說阿難前邊講的是「是義不然」;他現在也說,佛說的是「為見非義」。說:「佛您說這個心若 從外邊來的,就見到面;心只是知道,它看不見的,能看見的是眼睛。」他越跑越遠了!他的意思是這樣,他說能看見的是眼睛,能知道的才是心,所以他說佛說的 這個道理不對。

佛言:若眼能見,汝在室中,門能見不?則諸已死,尚有眼存,應皆見物;若見物者,云何名死?

佛言:佛聽他這樣講,就說了,若眼能見,汝在室中,門能見不:假設你說你的眼睛能看見的話,那你在這個房子裏邊,這房子的門,能不能看見東西呢?則諸已死,尚有眼存,應皆見物:你說眼睛能見,那麼人死了,眼睛還存在著,也還應該能看見物;你這眼睛怎麼不能看東西了呢?若見物者,云何名死:假設你說,死了眼睛還能看見東西的話,怎麼叫一個「死」呢?

所以經典上現在講的這個道理,就是「眼睛不能見」。我們現在人死了,有把眼睛存到眼庫裏,還可以用 的,說這證明眼睛可以見的。不過眼睛可以見是可以見,還要藉著你自性那種靈性才能見。如果單單眼睛,它是沒有知覺的,也不能見的。它必須要假借人這種的靈 明覺性,才能看見的。眼睛就好像窗門似的,它是透明體,是做為一個窗戶在那兒,才能看見東西。所以你若說眼睛能見,那人死了,眼睛它怎麼又不能見了呢?又 假如你說,人死了還能看見東西,那就不叫「死」了。

阿難!又汝覺了能知之心,若必有體,為復一體?為有多體?今在汝身,為復遍體?為不遍體?

佛講前面的道理講完了,又叫了一聲阿難!又汝覺了能知之心,若必有體:你這個能覺察到、了知一切的心,你若一定說它有體的話。為復一體?為有多體:你這個心是一個身體?還是有多個身體呢?今在汝身,為復遍體?為不遍體:現在在你身上這個心,是周遍你這個身體上啊?還是不周遍你這個身體上呢?你講啊!

若一體者,則汝以手挃一支時,四支應覺,若咸覺者,挃應無在;若挃有所,則汝一體,自不能成。若多體者,則成多人,何體為汝?若遍體者,同前所挃;若不遍者,當汝觸頭,亦觸其足,頭有所覺,足應無知。今汝不然!

若一體者:假設你說這個心是一個體的話,則汝以手挃一支時,四支應覺:那麼你用手捏你四肢哪一肢的時候,你那四肢都應該有所感覺。四肢,就是兩條腿、兩條胳臂。為什麼?它是一個體嘛!那你捏一肢的時候,為什麼只有一肢這地方痛,其餘的那三肢就沒有覺察得到痛?若咸覺者,挃應無在:你若捏一個地方,就等於捏四肢一樣──也就是說,你捏一條腿,那兩條胳臂和另一條腿也都有所感覺,都知道;那你這個捏的地方,就不存在了,就不應該是一個地方。若挃有所,則汝一體,自不能成:假如這捏的有一個所在,你這個「一體」,自然也就不能成立了!

若多體者,則成多人,何體為汝:你若是說這個心有多體,所以這四肢捏一肢,其餘那三肢都不知道;那這個心有多體,就應該成多人,不是一個人,那麼哪一個心的體是你心的體呢?

若遍體者,同前所挃:假如你說這個心是一體,但是周遍的;那你和前面所說的,捏一個地方,周身都應該痛的。

若不遍者,當汝觸頭,亦觸其足,頭有所覺,足應無知:假設你說這個心的體不是周遍的,在你碰頭的時候,也同時去碰腳,那麼你頭有所覺時,你足就不應該知道有所觸。今汝不然:可是現在你也知道,你頭上觸碰到任何的境界,足也有所感覺,所以你若說它是不遍的,你這個道理也是不對的。

是故應知,隨所合處,心則隨有,無有是處。

是故應知:因為這個,你應該知道,隨所合處,心則隨有,無有是處:你說:「隨所合處,就有你的心」,也是不對的!

【編按】以下節自一九八八年九月「主觀智能推動力」講座

阿難用招架之功,所以想一想,就用佛所說的道理,來證明自己的見解。佛所說的道理,是要顯露真心和見性。而阿難以妄想心、分別心來找真心和見性,所以之前說過很多次,都沒有說對。現在就越跑越遠,跑到所有處去──這「所有處」,就是哪一個地方都可以。

「隨所合處」,他就說這是他的心和他的見。這未免越跑越遠,越說越 不合理!他自己還解釋說,不是內、外、中間三處,是隨所合處。那麼「隨所合處」這個「所合處」,也包括內、外、中間;這個「所」,就是「所有」。他以前指 出一個內、外、中間來,佛批評說不對;現在他把所有的處都包括了,這還是和那個三處是一樣的,這是沒有明心見性,沒有悟徹本來面目。講這個「心」、「見」 和這個「法」,都是「借它」來做一種比喻,並不是指定有一個什麼實體,所以阿難用緣慮心,來找常住真心性淨明體,他是永遠也找不著的。

──「主觀智能推動力」講座至此

M6執心在中間(分二七處徵心6
N1
阿難執心在根塵之中 N2如來以兼二不兼為破 N1分三
O1
引教泛計中間 O2如來確定中相 O3阿難別出己見
O1

阿難白佛言:世尊!我亦聞佛與文殊等諸法王子,談實相時,世尊亦言:心不在內,亦不在外。

現在阿難就想把佛所說的話拿來做憑據、做證據,證明他自己的見解是不錯的:「這是您講的,您說這樣子嘛!不是我說的。」你看,阿難的膽子也真不小!

阿難白佛言:世尊!我亦聞佛與文殊等諸法王子,談實相時:我在以前聽見佛您說過──你看,這一口咬定,就把佛給鎮住了!他聽見佛和誰說呢?和文殊等大菩薩,講「實相」的時候。「文殊」,就是妙吉祥菩薩,這位妙德的菩薩。「等」,不只一個,還有其他,如觀世音、大勢至這一些大菩薩;佛為法王,所以菩薩叫法王之子。

什麼叫「實相」?「實相者,無相也,無所不相也。」什麼也沒有,這就是實相。你說它什麼都沒有嗎? 又什麼都有,什麼都是在實相裏頭生出來的。這也就是所說「真空、妙有、真如」,都是這個,也就是實相。真空裏邊又有妙有,妙有裏邊又有真空,所以說「真空 不礙妙有,妙有不礙真空」。空到極處就該有了,有到極處又該沒有了,這是實相。

佛和法王之子談「實相」的時候,世尊亦言:心不在內,亦不在外:世尊您也說過,心不在內,也不在外。意思就是,「這是世尊您以前說的;怎麼現在我說的,您又說不對呢?」

如我思惟:內無所見,外不相知。內無知故,在內不成;身心相知,在外非義。今相知故,復內無見,當在中間。

如我思惟:像現在我又這麼想一想。內無所見,外不相知:你若說它在裏邊,它看不見東西;說它在外邊,和裏邊又互不相知。外邊也不知道裏邊,裏邊也不知道外邊。內無知故,在內不成:因為裏邊不知道,這個心在內也不成了。身心相知,在外非義:我們這個身和這個心,它互相知道的,好像佛說你觸頭,腳就知道。要是這個心在身外邊,它就互不相知了;因為身和心互相知道,所以若說心在身外邊,這也不對了。

今相知故,復內無見,當在中間:現在我這個身心互相知道,在裏邊又不見,所以這個心哪,我知道了,應該是在中間!他這「中間」,也不知道是哪個中間?是身裏邊的中間呢?是身外邊的中間?所以後邊佛又來問他。

佛言:汝言中間,中必不迷,非無所在。今汝推中,中何為在?為復在處?為當在身?

佛言:汝言中間,中必不迷,非無所在:阿難!現在你說是在中間;在中,這不能迷亂的,不能沒有一定的,這個「中」並非沒有所在的,一定要有一個地方。「不迷」,就是不能沒有一定的,一定要有一定的處所。究竟哪個地方是中呢?今汝推中,中何為在?為復在處?為當在身:現在你推求你所說的中間,這個「中」在什麼地方?是在外邊處所啊?是在你身上呢?

若在身者,在邊非中,在中同內。若在處者,為有所表?為無所表?無表同無,表則無定。何以故?如人以表,表為中時,東看則西,南觀成北,表體既混,心應雜亂。

若在身者,在邊非中,在中同內:你說這個「中」在你的身上,在你這個皮毛上;那在你身的邊上,這就不是「中」了。你說在身上,在什麼地方啊?你若說在你身的中間,那就等於是在裏邊啊!這還是你以前說那個「在內」啊!

若在處者,為有所表?為無所表:假設你說另外有一個地方是中,你能不能把它指出來在什麼地方呢?它有什麼一定的表法嗎?無表同無,表則無定:你若不能表現出來,不能說出一定的處所來,那就如同沒有,還是沒有。你若有所表現,你這個「中」,就沒有一定。

何以故:怎麼說沒有一定呢?如人以表,表為中時,東看則西,南觀成北:「表」,就是標誌。假如有一個人用這麼一個標誌,做這麼一個記號,譬如釘一個樁子,說這個地方就是「中」。可是從這個「中」的東邊看,這個「中」就變成西了,就不中了。若從這個「中」的南邊看,這個「中」就變成北了,也不是中了。

就好像我前幾天不是說「十方」?根本就沒有個「十方」。你說這是南邊,你到這個南邊的南邊,這南邊又變成北邊了。你說這是北邊,你再走到北邊的北邊,那個北邊又變成南邊了。所以沒有什麼一定的,這也就是這個道理。

表體既混,心應雜亂:你既然沒有所表,你這個心就應該雜亂了。這個表體根本就表達不出來的,你說究竟哪個地方是「中」?沒有一個「中」的地方啊!所以你說這個「中間」,也是個錯誤。

阿難言:我所說中,非此二種。如世尊言:眼色為緣,生於眼識。眼有分別,色塵無知,識生其中,則為心在。

在前邊這一段文, 阿難立出一個「中」來,佛就把他這個「中」也給破了,問他究竟這個「中」是在什麼地方;中要不迷,要有一定,才可以算個中。佛現在舉出這種種的道理,來問他這個「中」在什麼地方。

阿難言:阿難聽世尊這樣問他,隨著就又答覆世尊,我所說中,非此二種:我所說的那個「中間」,不是世尊您說的「裏邊」或者「外邊」這兩種。是什麼呢?如世尊言:就像世尊以前所講過的──他又拿出世尊以前所說的話來做證據。眼色為緣,生於眼識:世尊您說:眼根對色塵,眼看色,這是一種緣;可是在這種緣中間,就生出一種眼識來了。眼有分別,色塵無知:為什麼眼睛和色塵有一種緣呢?因為眼有分別,色塵本身沒有知覺的。識生其中,則為心在:可是當眼接觸到色上,中間有一種分別心──「識」生出來了;這個「識」,大約就是「心」吧?心就在這個地方!我說的「中」,是眼和色塵相接觸為緣之中,所生出的「識」,這就是個「心」!

N2如來以兼二不兼為破(分三)
O1
雙開兩途 O2途俱非 O3正與決破
O1

佛言:汝心若在根塵之中,此之心體,為復兼二,為不兼二?

佛言:佛聽到阿難這樣來辯白他這種理論,對阿難就說了,汝心若在根塵之中:你這個心,假如在根、塵之中間。「根」,就是眼根;「塵」,就是色塵。你認為這是中間了,這就是你的心。此之心體,為復兼二,為不兼二:那這個心的體,它是兩個?還是一個呢?

O2途俱非

若兼二者,物體雜亂,物非體知,成敵兩立,云何為中?兼二不成,非知不知,即無體性,中何為相?

若兼二者,物體雜亂:假設你說在中間這個心有兩個體,這究竟哪個是你心的體?哪個又是物的體呢?你能不能分別出來?你若不能分別,那你心的體就雜亂而無章了。

物非體知,成敵兩立,云何為中:那個物的體,它不會知道的,它沒有知覺的。你在根這 兒有一個心體,在物那兒又有個心體;一個是有知的,一個無知的;這若一相比對之下,就變成敵對了。你這個心和這個物體變成兩立了,你這個心是知道的,那個 物的體它不知道,那究竟你這個「中」在什麼地方?到底是你這個心和根這兒是中啊?還是和色塵那兒是中呢?

兼二不成,非知不知,即無體性,中何為相:如果你這個心不是兩個的話,那個物體它不會有所知的,既然無所知道,它就沒有一個知覺性,沒有一個體性,那你這個「中」,到底在什麼地方?

O3正與決破

是故應知,當在中間,無有是處。

是故應知,當在中間,無有是處:阿難!因為這個,所以你要知道,你說這個心「當在中間」,這個理論也是立不住的,沒有這個道理的。

M7執心乃無著(分二七處徵心7
N1
阿難以不著一切為心 N2如來以心相有無為破
N1

阿難白佛言:世尊!我昔見佛與大目連、須菩提、富樓那、舍利弗四大弟子,共轉法輪。常言覺知分別心性,既不在內,亦不在外,不在中間,俱無所在;一切無著,名之為心。則我無著,名為心不?

阿難聽見釋迦牟尼佛把他這種理論都給破了,於是大約也真著急了,也是智窮力盡了。這時候,逃也沒有地方逃,跑也沒有地方跑了,於是又把佛以前所講的道理搬出來,救他自己這種的失敗。

阿難白佛言:阿難對佛又講了,世尊!我昔見佛與大目連、須菩提、富樓那、舍利弗四大弟子,共轉法輪:世尊!我阿難在以前見著佛同大目連(采菽氏)、須菩提(空生)、富樓那(滿慈子)和舍利弗(鶖子)四位大弟子,大家在一起轉法輪。「共」,就是一起。

怎麼叫「轉法輪」?佛說法就是轉法輪。轉法輪,就是說法教化眾生,就說過來,說過去;說過來,說過 去。好像我們現在講《楞嚴經》這個理,講過來,講過去;講過來,講過去,這就輪著來顯它這個理。這個「輪」,就是摧滅天魔外道的,一切的外道遇著這個輪, 就會摧毀了,就被破了。

常言:佛常常地說──在《阿含經》、《方等經》上說了好多次。說什麼呢?覺知分別心性,既不在內,亦不在外,不在中間,俱無所在:那個能覺察、知道、分別的心性,既然不在裏邊,可也不在外邊。那麼裏邊不在,外邊不在,應該在這個裏外的中間吧?也不是;什麼地方都不在。一切無著,名之為心:這個覺知的心,是一切無著,什麼地方都不著,沒有落腳處;因為沒有落腳處,這就叫一個「心」。

則我無著,名為心不:現在我所說的這個心也是無著,不知道這個名字叫不叫「心」呢? 他以為這回一問,佛一定印可他,他這一定是「心」了,因為佛當初都這麼講嘛!可是佛當初這麼講,是為的隨順世法,隨順一般人。小乘人不懂大乘的法,你若即 刻給他講出「真心」,他不相信的,所以就講這個「識心」,那是隨順世間法。現在阿難也要拿世間一般人這個識心做他的心了,這對不對呢?本來若照一般人說, 也可以的;但是佛所說的「心」,是那個「常住真心」,不是這個「妄想心」。所以阿難現在又認賊做子了,又以為妄想心就是他的真心。

N2如來以心相有無為破(分三)
O1
雙徵有無 O2雙示不成 O3正與決破
O1

佛告阿難:汝言覺知分別心性,俱無在者。世間虛空水陸飛行,諸所物象,名為一切,汝不著者,為在為無?

佛告阿難:佛聽見阿難這樣講,就告訴阿難說了,汝言覺知分別心性,俱無在者:你現在說這個覺知分別的心性,什麼地方都不在。無著嘛!無著就是「無在」,沒有著落,沒有落腳處。

可是,世間虛空水陸飛行,諸所物象,名為一切:「世間」,有「有情世間、器世間」這 兩種:眾生,就是有情世間;一切山河大地、房廊屋舍,這叫器世間。「水」,就是有水的地方,及水中的水族。「陸」,就是陸地,和住在陸地的人、畜。 「飛」,就是飛的禽鳥。「行」,就是這一切在陸地上行走的有情。山河大地、房廊屋舍、虛空萬物,這一切的依報、正報,都叫「物象」。「依報」,就是山河大 地、房廊屋舍;「正報」,就是眾生這個身體。這個世界,就是依、正二報所成就的。所有我說的這些個世間、虛空和水、陸、飛、行的有情眾生,這所有的依報、 正報,都叫做「一切」。

汝不著者,為在為無:現在你說你不著住的,你不著到什麼地方啊?為有所在,為無所在呢?是有個地方不著,是沒有個地方不著呢?

O2雙示不成

無則同於龜毛兔角,云何不著?有不著者,不可名無;無相則無,非無則相,相有則在,云何無著?

無則同於龜毛兔角,云何不著:你要是沒有一個所在,就好像龜毛、兔角似的,根本就沒有。幾時你看見龜生過毛?你幾時看見兔子生過犄角?這根本就是沒有的。既然沒有,你又著個什麼?根本就沒有,你怎麼說出個「著」字來呢?你到底著於什麼?你怎麼能說「不著」呢?

有不著者,不可名無:你若說有一個「不著」在這個地方,你無著,這就不能說「沒有」。你還是有個東西,你才說「不著」;若真沒有,你為什麼要給它起個名出來,叫「不著」呢?這真是「頭上安頭,騎驢覓驢」,你有個頭,你又安出一個頭來;你騎在毛驢子身上,還又去找驢。

無相則無:你要是沒有所著了,這就是沒有了。非無則相:如果不是沒有的話,這就有個形相。相有則在:你這個心若有個形相的話,就有所在。云何無著:你怎麼又可以說「無著」呢?

O3正與決破

是故應知,一切無著,名覺知心,無有是處。

是故應知:因為上邊所講這個道理,所以你應該知道,一切無著,名覺知心,無有是處:你說一切無著,這叫做一個覺知的心,這又是不對了,你這又錯了!

K2斥妄識非心(分二)
L1
阿難折躬請教 L2如來顯發非心
L1

爾時阿難在大眾中,即從座起,偏袒右肩,右膝著地,合掌恭敬,而白佛言:我是如來最小之弟,蒙佛慈愛,雖今出家,猶恃憍憐,所以多聞,未得無漏,不能折伏娑毘羅咒,為彼所轉,溺於淫舍,當由不知真際所詣!惟願世尊,大慈哀愍,開示我等,奢摩他路;令諸闡提,隳彌戾車。

就在世尊和阿難問答的時候,阿難轉了這麼多的圈子,轉來轉去,也跑不出去這個圈子,也找不著一個正經的路,還是在這個地方來亂跑。他用他這種分別的識心,以為是真實的,所以始終也不能入選,始終也不合格,也沒考上。

爾時阿難在大眾中,即從座起:本來當時在法會有大比丘、大阿羅漢、大菩薩,阿難在那地方坐著,他即刻就站起來了。偏袒右肩,右膝著地:把右邊的肩露出來,右膝跪到地下。「袒」,就是露出來;好像現在我著袍,衣這麼樣搭,這也就表示偏袒右肩。在中國的風俗,露出肩來是不恭敬的;在印度的風俗,尤其在佛教裏頭,偏袒右肩就是最恭敬的一種禮貌。偏袒右肩,右膝著地,這叫「身業清淨」,身不會造業了。合掌恭敬:這是一種「意業清淨」。而白佛言:對佛講話;這叫「口業清淨」。這表示三業清淨,向佛來請法。

現在阿難就自己回憶出家到現在這一些經過,我是如來最小之弟:我阿難,是如來最小的 一個堂兄弟。「我」,這是阿難自稱。在釋迦牟尼佛的家族,有「四王、八子」,他的祖父生了四位,每一個人有兩個兒子,這叫四王、八子,阿難就是其中最小的 一個。還有一個叫「孫陀羅難陀」,阿難又稱「難陀」,這位也叫「難陀」,不過他是「孫陀羅的難陀」;孫陀羅是他太太的名字,等以後有機會再講這位孫陀羅難 陀。蒙佛慈愛:我承蒙佛您慈悲,對我是很愛護的。

雖今出家:現在雖然我從佛出家了。出家,有出無明家、出煩惱家、出三界家、出世俗 家,這出家有好多種。出世俗家,就是從世間這個家庭出去了。出無明家,無明也是我們每一個人的家。又有出煩惱家、出三界家,三界是「欲界、色界、無色 界」,這都是我們每一個人的家。阿難出了世俗家,可是這種情感心還沒有斷,還沒有出無明和煩惱家,也沒有出三界家。證到初果阿羅漢,還沒有一定能超出三界 呢!猶恃憍憐:我因為是佛最小的一個弟弟,所以我在佛的面前還有所仗恃。仗恃什麼呢?仗恃我是一個小弟弟,於是有的時候也不守規矩;有的時候就像和佛撒嬌似的,好像一個小孩子,故意頑皮、故意不守規矩,好叫佛憐愛他、憐憫他。

所以多聞,未得無漏:所以我只知道學多聞,而忽略定力,我沒得到無漏。證初果還沒有到無漏,到四果就無漏了,就是把生死了了,不漏到三界上來了!

不能折伏娑毘羅咒,為彼所轉,溺於淫舍:我沒有本領、沒有力量來對治黃髮外道這先梵 天咒,這種旁門外道的邪法,竟被這先梵天咒把我迷住了,在那個賣淫女人那不乾淨的房舍裏頭,好像被泥和水陷住了,拔不出腿來了。「溺」,就是淹溺,也就是 被水淹上的樣子。好像人跳到海裏去淹死了──淹死也可以說是「溺死」。又有一個解法,我們這個小便,在中國叫「尿」,也叫「溺」;言其就是受一種迷糊,不 潔淨了。

如果不是佛用〈楞嚴咒〉去把他救回來,這阿難就不用希望有這個結集經藏的機會了。大約佛的經藏就算要結集,也是由其他人來結集,阿難沒有份了。幸虧釋迦牟尼佛用〈楞嚴咒〉把他救回來,所以他才能結集這部《楞嚴經》,說出以往的這種因緣。

當由不知真際所詣:為什麼我溺於這個淫舍呢?這種的過失,就因為我不知道真心在什麼 地方。「真際」,這個根本的真心;「所詣」,在什麼地方;也就是這個真心在什麼地方。啊,我不知道真心在什麼地方!他到現在還要找地方,要問究竟真心在什 麼地方!你看,這個阿難聰明一世,懵懂一時!這麼聰明的一個人,就是在這兒打轉轉,轉來轉去,入了迷魂陣了,不知道出去。

惟願世尊,大慈哀愍,開示我等,奢摩他路:「哀愍」,也就是哀憐而愍念。現在我只有一個希望,我祈願世尊大發慈悲,救我的苦,給我樂,哀憐憫念我們。我現在不明白,請佛來指示我阿難和這在會的大眾,關於這個修定、修寂靜法門的道路,使我們都得法獲益。令諸闡提,隳彌戾車:令一切的闡提,毀壞惡知見,免得他們有這樣的毛病,墮落到不乾淨的地方。「令」,就是使令。

「闡提」,是印度話,翻到中文叫「信不具」;就是信心不完具,也就是沒有信心。又有一個翻譯,叫 「焚燒善根」。焚,就是用火把它焚了、燒了;他的善根燒了,剩下的就是惡根了,所以信不具。闡提是最不容易度的,你和他講道理,他總有一種不信的心: 「哎,這個簡直的!哪有這個道理呢?」你講得怎麼好,他也不相信。就好像當初的拘絺羅,他以「不受」為宗,無論你講什麼法,他也不聽也不接受,這就叫「闡 提」。

「彌戾車」,翻作「樂垢穢」。怎麼叫樂(音垃)?就是歡喜。這個樂也可以讀「耀」。垢穢,就是非常 骯髒,非常不乾淨的地方。「樂垢穢」,他就歡喜不潔淨的地方。所以我們人一定要清潔一點,不要專門歡喜骯髒。又有一個翻譯法,叫「惡知見」。人家知見都是 善的,他這種知見是惡知見,專門出壞主意,專門流毒水。流毒水,意思就是不單對自己不好,而且影響其他的人也都不好了。「隳」,毀壞。墮字念「灰」時,通 「隳」。墮,就是墮落到那裏邊去。什麼樣人墮落到那兒呢?就是闡提,他就歡喜這個不乾淨和惡知見的地方。

這個「闡提」,在《涅槃經》上有提到。道生法師以前講《涅槃經》,那時候《涅槃經》還不全,他講 《涅槃經》的前半部,後半部還沒有傳來中國。經的前半部上,講「闡提無佛性,不能成佛」;一般的法師講經,就都說「闡提不能成佛」。在經的後半部,就說到 「闡提也可以成佛」。但是那時候,沒有後半部的經,道生法師講經時就不依照經文講,而說「闡提也可以成佛」。

因為這樣子講,一般的法師就都反對他,就都妒忌他,說他別開生面,認為他這個講法是與人不同的。那 麼道生法師遭人妒忌,他再講經,也就沒有人聽了。為什麼?說他講得不對,與經旨不相合,違背經義;經上說是「闡提不能成佛」,他硬說「闡提可以成佛」,佛 所說的經典,他都認為不對了。其實,他並不是說得不對,也不是說佛說得不對;是他明白那種道理了,所以雖然沒有見到後半部經,他已經悟出佛不會這樣說法 的。

那沒人聽他講經了,他就跑到蘇州。那兒有一座虎丘山,他到那山上,對著一些石頭講《涅槃經》。講 講,講到「闡提無佛性」這兒,他就問:「我說這個闡提也有佛性,你們說對不對?」山上這一些個石頭就都點頭。所以說「道生說法,頑石點頭」,也就從這個地 方來的。石頭本來是無情的東西,不會動彈的,他講經講到這兒,頑石都同意他這個講法,都向他點頭了,說他講得對。

那麼這裏邊又有一個道理,當時道生法師講《涅槃經》,為什麼頑石點頭?我相信這些頑石的上邊,都有 鬼神在那兒聽經呢!或者坐到石頭上,或者跪在石頭邊──不會躺的,因為聽經要坐著。等到道生法師一問的時候,這一些鬼神就都同意他,所以就令那些石頭搖動 起來了,石頭也點頭了!這是一個意思。或者這一些石頭,在過去生的時候,也都有靈性的,在石頭上附著,所以它們也就同意道生法師這個講法。

作是語已,五體投地,及諸大眾,傾渴翹佇,欽聞示誨。

作是語已,五體投地:阿難說完了以上的話之後,就五體都接觸到地上來禮拜釋迦牟尼佛。「五體」,就是兩手、兩足,再加一個頭。在佛教裏,五體投地是一種最恭敬的禮儀。阿難是最恭敬佛的,所以就五體投地。及諸大眾:不單阿難這麼拜佛,這一切的大眾也隨著拜的。拜了,然後傾渴翹佇,欽聞示誨:很渴望地來注意聽佛講話,甚至於把腳跟翹起來站著望佛,很恭恭敬敬等著,要聽佛來開示教誨。

「傾」,就是傾耳靜聽。所謂「摘著耳朵聽」,就是用耳朵注意聽,這叫傾聽。「渴」,又好像人沒有飲 水,非常地乾渴枯燥,渴得不得了。對於什麼渴呢?對於釋迦牟尼佛所說的法。阿難請問定的道理,等著釋迦牟尼佛說這法,就好像口乾得不得了,正需要水來飲; 這一些人的法身慧命,也都乾枯得不得了,等著佛用法水來灌溉,滋潤他們的法身慧命。「翹」,是把腳跟翹起來站的樣子。本來是在後邊坐著,恐怕聽不見,就站 起來等著聽。「佇」,是久站。大約離佛遠的地方,也望不見佛,所以把腳跟翹起來就這麼站著盼望;連等著佛說法,都這麼看著佛。「欽」,就是很恭敬的; 「誨」,是教誨,等佛來教誨他們。

這都是一種表示,形容聽法人的這種恭敬。這是結集經藏的人用這個字眼,來表示這些人都歡喜聽。為什 麼他們看佛呢?因為佛有三十二相、八十種好,人人都歡喜見佛這相好莊嚴。我相信當時在這個法會裏邊,有些大菩薩、大阿羅漢、大比丘,也有在家的人,都歡喜 看佛這個相好,和阿難這個見解都差不多的。阿難因為佛三十二相而出家;這一些王公大臣、長者居士,大約也因為佛三十二相而來聽法。

L2如來顯發非心(分三)
M1
光表破顯諸相(1破妄諸相) M2發明真妄二本(2二種根本)
M3
正斥妄識非心(3舉拳辨見)
M1

爾時世尊從其面門,放種種光,其光晃耀,如百千日。普佛世界,六種震動,如是十方微塵國土,一時開現。佛之威神,令諸世界,合成一界。其世界中,所有一切諸大菩薩,皆住本國,合掌承聽。

爾時世尊從其面門,放種種光:當爾之時;當什麼時候?就是阿難五體投地,大眾都傾渴翹佇,欽聞示誨的這個時候;佛在面上放出種種的光。

什麼叫「面門」?一般普通的中國字說「面門」,就是「臉」。你不要到佛的臉上再去另找一個門,說: 「喔,佛的臉上還有個門吧?」佛臉上沒有門,有窗戶──眼睛就是窗戶;鼻孔是兩個洞,大約有人可以在裏邊修行打坐都可以的。不但佛的鼻孔可以,我們每一個 人都可以的。若說是門呢?這口可以說是門;但是不必這樣去鑽這個字義,「面門」就是「面」了!

這「種種光」,就不是一種,而有多種。有多少種呢?有五色的光,五色裏邊,又分別出很多的顏色;總而言之,就很多顏色這種光。其光晃耀,如百千日:這光是晃來晃去的,比下雨天閃電的光都大,比我們這電燈的光都大!就好像什麼呢?如百千個太陽這麼大的光。

你看,現在我們所住的這個世界,這個太陽的光是很大了!但是佛放出這個光,比一百個、一千個太陽那 個光度都強。好像我們這電燈有一百度、兩百度,一千度的就比一百度的光得多。佛的光,比太陽強過一千倍那麼樣,你說這個光有多光呢?這是阿難結集經藏的時 候,這樣地講;他身歷其境,他見過的,所以他這樣講。

普佛世界,六種震動:所有普遍百千萬世界,凡是有佛的地方,這都叫「普佛世界」。不是單單一個娑婆世界有這六種震動,到什麼地方,都有這六種震動。

怎麼叫「六種震動」呢?有三種是屬於形的,三種是屬於聲的。屬於形,就是動、湧、起。「動」,好像 地搖動了。「湧」,就是地來回晃,往上湧了,猶如湧泉──好像水在井裏往上冒水。湧,言其地就往上湧了,它是往上起,又有一點落;又往上起,又有一點落, 不是一直往上起。「起」,地不停地往上起了。所以我們這個地有的時候會升高,有的時候又會降低;現在我們這個地球轉變了,這都屬於六種震動的關係。

屬於聲的,就是震、吼、擊。「震」,就是震動,地震了。地動和地震不同,地動是單單那麼動;地震, 是地震盪,有一種好像地將要破了、要裂開的樣子。有的時候地震,這個地都爆裂開來,這叫震;好像炸彈一爆炸,說把房子都震動了。「吼」,就是吼叫,它有一 種吼叫的聲音;在地裏頭,就發出一種不知道是什麼叫的聲,世界沒有這麼一種聲,但這個地它有這種聲,就叫「吼」。「擊」,地爆開了,地和地的接面又互相衝 擊。「震、吼、擊、動、湧、起」,這是大地六變震動的樣子。

講起地震來,以前在打禪七的時候,我大略講過地震的道理。為什麼有六種震動呢?這個世界有人成佛 了,會有六種震動;或者有人開悟證果了,雖沒成佛,這也會有六種震動。又有一種是什麼呢?是魔王想來擾亂世界的人心,他也可以使令地有六種震動。所以地震 有好的,也有不好的。好的時候,在佛成道和有修道的人證果,這雖然有六種震動,但是它對人不會有害處的,不會有大的震盪。就是震盪怎麼大,也不會傷人,也 不會損壞於我們這世間人的。

要是魔王來想實行他這種的魔力,擾亂世界人心,它就會傷人、損害財產。好像有某一個國家地震死了多 少人,又某一個地方地震死了多少人,這都是魔王想擴張、伸張他的勢力,向世界的人來示威。現在不是到處講「示威」嗎?魔王也向我們人間的人來示威,他說: 「你看,我這個魔力多大!我可以令大地天翻地覆!」所以魔王也有這種的力量。

因為這個,我們每一個人在一切的境界上,都要分別出來是好的境界、不好的境界,是善的境界、惡的境界,這種種不同的。

說起這個「地震」,我記得我母親死了之後,我在母親墳上守孝,那時候經過一次地震。在晚間,我正在 那兒坐禪呢!正在無人、無我,什麼都空了,啊,忽然間就覺得動了!怎麼這樣晃晃悠悠地晃起來了?我自己就想:「哦,這是什麼魔?他可以把我的身體都搖動起 來了?這個魔的力量是不小!」也不知道是地震。等第二天有人來告訴我說:「喔,這是地震了!」我才知道是地震。那個地震很奇怪的,井裏本來是應該往上冒水 的。那次地震,我那地方有一口井,這井裏就往上出火,井裏會冒火的。說火山會冒火,這井並不是火山,它也冒火。所以這世界,奇奇怪怪的事情很多的。我相信 有人想:「喔,那一定是那口井底下有琉璜,也是火山的脈,所以往外冒火。」也許是這樣子!

如是十方微塵國土,一時開現:像這個樣子,有六種震動。這六種震動了之後,這十方微 塵──有微塵微塵那麼多的國土都同時現出來。微塵是有多少呢?沒有數量。雖然沒有數量,就有微塵那麼多國土。這一些大阿羅漢,和這些菩薩、大比丘、長者、 居士、國王、大臣,同時都看見有這麼多的國土顯現出來,你說這是一種什麼境界呢?

佛之威神,令諸世界,合成一界:釋迦牟尼佛以他這種威神、神通的力量,使令這所有微 塵那麼多的國土、那麼多的世界,都合成一界了。雖然有這麼多的國土,但是都合成到一起了。就好像我們現在影相(照相),影一個很小的底片,又可以放得很 大;那很大的相片,又可以縮小。你說這是不是神通?所以我們現在影像又可以放大,又可以縮小,都有這個本領。

釋迦牟尼佛把這整個三千大千世界、微塵國土都縮到一起,合成一個。可是雖然合成一個,而每一個國土裏面的情景宛然,還不攙雜。我想,這大約就像照相機一樣,可把遠境縮近;這是以釋迦牟尼佛這種神力,而成就這樣的境界。

釋迦牟尼佛為什麼把這麼多的國土世界都縮成到一起?因為他想叫每一個人都聽「楞嚴大定」,教每一個國土的菩薩都能明白這種道理。所以他在面門上放大光明,其光晃耀,像百千個太陽一樣,每一個國土都照見了。

其世界中,所有一切諸大菩薩,皆住本國,合掌承聽:「一切」,就是很多很多的。在每一個國土、每一個世界裏邊,每一個世界都有菩薩。所有的菩薩,都在他自己原來住的那國土裏邊,合起掌來,聽著釋迦牟尼佛講經說法──來說這《楞嚴經》。

佛把所有微塵微塵這麼多的世界都縮到一個世界,但是還不相混雜,有條不紊的,還是每一個國家在它那 個位置上。縮到一起,應該雜亂了,它也不雜亂,還是這樣子。意思就是把這麼多的世界,縮小成一個世界,我們每一個人都能看得見的。然後這一切大菩薩都渴仰 ──都好像阿難那麼渴得不得了,想要藉著釋迦牟尼佛這個法水來滋潤。

你們每一個人,或者都會有這種經驗,我們人餓了,還可以維持一個時期,覺得不太嚴重。要是渴了,譬 如吃東西吃鹹了,沒有水喝,那可真難受的。這十方諸大菩薩也都渴得不得了,怎麼這麼渴呢?他們都吃這個「煩惱的鹽」吃得太多了──煩惱就比方鹽。好像阿難 只知道學多聞,而忽略定力,也可以說「多聞的鹽」吃得太多了,就要得到這種定的水來滋潤一下;所以都這麼渴仰,真是乾渴得不得了。我現在講話,喉嚨都覺得 乾了,這個乾是說話說的。這一些大菩薩口乾,是因為沒有得到這個法、這種定水來培植、灌溉他們,所以現在都要聽釋迦牟尼佛說楞嚴大定這種妙法,這種妙不可 言的道理。

所以你們有的不明白,說是:「我聽不懂。」你能知道你不懂,那就是懂了。你若是真不懂,那你連不懂 都不知道,在這兒也不知道是懂沒懂?你現在知道說:「我現在聽這個經,聽得不太懂。」那你就是懂了,你就有懂的希望,有明白的那一天。你現在要是就明白 了,那得了?那我這個法師沒有飯吃了!我一講,你就懂了,那將來還要我幹什麼?要我都沒有用了嘛!不要等講完,你把這部經就懂了。你說,那你還來聽法?又 要磕頭,又要聽法師講,坐這個地方兩個鐘頭也都坐得很辛苦的!你如果那麼快就懂了,沒有那個道理的!

世間的事情,不是說我用一天的時間,就把什麼都學會了、都懂了,沒有的。你一定要有一段時間,你聽得多了,自然就懂了。為什麼不懂?聽得少!聽得少就不懂。

M2發明真妄二本(分二‧2二種根本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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舉過出由喻顯 N2徵釋二本名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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佛告阿難:一切眾生,從無始來,種種顛倒,業種自然,如惡叉聚。諸修行人,不能得成無上菩提,乃至別成聲聞緣覺,及成外道,諸天魔王,及魔眷屬。皆由不知二種根本,錯亂修習,猶如煮沙,欲成嘉饌,縱經塵劫,終不能得。

佛告阿難:聽著啊!這佛告阿難,也就是我現在告訴你們;但是我不是佛,你們也不是阿難,不過我講阿難這個公案給你們聽。一切眾生:就是若卵生、若胎生、若溼生、若化生、若有色、若無色、若有想、若無想、若非有想、若非無想,這一切的眾生,從無始來:你看,佛講經也是不能把這個道理完全都講出來!他說從無始來──無始就是沒有頭;始是開始,這無始,你說是什麼時候?

要是你研究道理,會說這是講得糊塗。其實我們人,你沒有法子講出個頭來,你說哪個是頭?就拿一家人 來講,你說﹕「我是我父親的兒子。」你父親是誰的兒子?你祖父的兒子。你祖父又是誰的兒子?往上追、追、追,追來追去,追得追不出來了。說是:「我家裏有 族譜,有我最初的始祖是誰。」你始祖?他的始祖又是誰?啊,你追,你去找,找不出來的!

說人是猴子變的,猴子是什麼變的?那猴子可以變人,你焉知道人不能變猴子呢?你又怎麼知道人就完全都是猴子變的呢?就不會有豬變的、狗變的、牛變的呢?猴子既然會變人,那麼其他一切的眾生都可以變了,都可以互相變化了嘛!所以你追,追來追去沒有始,追不出來那個頭!

說是:「現在科學發明,哲學又發明,知道多少千年、多少萬年以前的事情。又是哪個地方刨出人骨頭, 幾萬年、幾百萬年以前的。」那又能怎麼樣呢?你說這就是個證據嗎?談不到的,這個不足為憑的!那不足為憑,為什麼國家用了錢,又要研究,又要考察?這就是 在這個世界上胡鬧,沒事找事情做嘛!他若不做這些糊塗事,那麼這個世界怎麼有消耗者呢?這世界的東西怎麼會消耗?這些金錢怎麼會消耗?人哪,你若真明白 了,這個世界,你說哪個是真的?什麼東西是真的?你找出一樣真的來給我看看!都是醉生夢死。說是:「哦,治理國家,又是怎麼怎麼樣子的!」這些都是糊塗人 做糊塗事,自以為聰明,實際上都是自己騙自己呢!

這一切的眾生,從無始來,這個「始」,找不著哪個是個始。你不要說我們人的生命,沒有一個開始,沒 有一個末終;就是家庭裏頭,也沒有開始、末終,找不出來的。我們這個生命,你說哪個是個開始?說:「我,今生,這是開始。」你若就是這麼長一段時間,那沒 有什麼問題的;就怕不是這麼長的一段時間,所以這個就有問題了。

無始來怎麼樣呢?種種顛倒:方才我說這胡鬧就是顛倒,這顛倒就是胡鬧,醉生夢死。給 這個身體吃點好東西,穿件好衣服,那又怎麼樣呢?究竟怎麼樣?我告訴你,這都是顛倒!我前幾天不是講,就等於用美麗的衣服給廁所穿上一樣的,有什麼不得了 的呢?這種種的顛倒,就是沒有事情來找事情幹,自己清淨本體不認識,在妄想上用功夫。說:「某一個人哪,真好!」真好,又怎麼樣子?說:「有一個人真 壞!」真壞,又怎麼樣子?你若往深了一層研究,這些事情都沒有的!哪有一個好,一個壞?

這在眾生眼睛上看,分好分壞、分善分惡、分是分非;你在如來藏裏邊,沒有這些個問題的,什麼都沒有 的,如來藏裏邊是乾乾淨淨的。我們人眼看這山河大地、森羅萬象,所有的東西,這都是一種識──唯識所現。如果你真明白不生滅的法,這根本什麼都沒有的。不 過這個道理,講出來是不容易領會得到,要慢慢地體驗。

業種自然,如惡叉聚:他造出種種的業,因為他顛倒;這個顛倒,就是無明造成的。因為 有了無明,而有種種顛倒,又造出種種的業;有種種的業,就受種種的報。這「造業、受報」,本自源於「無明」。我前幾天,不是在黑板上寫「起惑、造業、受 報」?受報,又可以說受苦;起惑,就是無明。為什麼人造惡?就因為他有無明,他不明白了;不明白了,就去造種種的惡業;造了惡業,然後就受苦報,所以這又 叫「惑、業、苦」。這惑、業、苦,就像惡叉聚這種果實一樣。

在印度有惡叉聚這種果實,就在尾巴上生了三個果。這種果,我也沒看過;不過見沒見過,你一看這經, 相信也就明白了。這惡叉聚,一個蒂上生了三個果;這就比喻這「惑、業、苦」是輪轉的,都在這一個蒂上結著。那麼造種種業、受種種報,都由無明生出來;這就 像惡叉聚這種果一樣的,都有連帶的關係的。

由這個,所以這「無始」,你說什麼地方是個始?沒有個始,它是輪轉的,在六道輪迴裏頭輪來輪去。我 們人生在這個世界上,可以有一個比喻。比喻什麼呢?我們在這個世界,就像一粒微塵似的,忽高忽低、忽上忽下。你做善功德的事情,就往上升了,就高了;你造 罪孽過的事情,又往下降了。因為這個,我們人才應該做善功德的事情,不要造罪孽過的事情。因為這個世界有一種因果,有一種業,「業種自然」。這種業,就是 行業──你造什麼業,就受什麼果報。

這個「業」和「因」又不同。說種什麼因,結什麼果。「業」,是你天天造的;「因」,是你偶爾間做這 麼一次,這因種了,將來結這果。好像春天裏下種子到地裏頭,不是說這種子種到地下,它就成了,要等一年的時間。由種上到結果,這叫「種因結果」。這個 「業」,就是從春天到秋天這麼長的一段時間,這中間經過所發生的事。那麼你種什麼因就結什麼果,種善因就結善果,種惡因就結惡果。這個業呢?你平時做的什 麼業多──種善業就善業多,種惡業就惡業多。所以由最初那一念的無明,造出來這種業,然後就受報了;這「惑、業、苦」三種,像惡叉聚似的相連著,這也是佛 先對阿難講明了這種業感的關係。

「業」,是一種常常有的;「因」,就是暫時的。好像你做生意,買賣東西,這叫「商業」;你做什麼工 作,這叫「職業」。這個「業」,就是你所做的什麼,所以它也有善有惡的。好像你若做屠戶,就是個殺業;你若作賊,這就叫盜業;你若盡做男女不正當的事情, 這就是一個淫業;你盡說假話,這又叫一個妄語業。就是你常常做什麼,這就叫一個業。所以業和因是不同的,因是暫時的,業是你總做這件事。那麼你總做什麼 事,你做善就是善業,做惡就是惡業。

說:「那可以說『做因』?」不可以的。為什麼?因為因是一時的,不是天天的;業是天天的。這個因, 你要說「種因」,不是說「做因」;這個業,是「做業」,你做善業、做惡業。這個「業」沒有說「果」,所以和「因」又不同了。這個業,你隨時做,有可能隨時 就受報的,所以業和因有這樣的分別。

諸修行人,不能得成無上菩提:這一切的修行人──包括所有的外道和佛教的人,本來都 希望成就無上的覺道,得到無上的覺果,可是現在還修不成佛果。「菩提」,就是覺果。有上的是菩薩,菩薩叫「有上士」,在他上邊還有佛。佛叫「無上士」,這 「無上菩提」,就是佛的果位。那麼既然不能成佛了,可以成其他的果位啊!

乃至別成聲聞緣覺:「別」,是特別,就是與佛果有分別。他們不單不能成佛,乃至另外成就聲聞和緣覺這種的果位。「聲聞」,就是聞佛聲音而悟道的,他是修四諦法。「緣覺」,就是修十二因緣而悟道的。這就是說他們得少為足,在聲聞、緣覺的果位就停滯不前,變成「定性」了。

及成外道:或者變成了外道。說是外道外道,到底什麼叫「外道」?我現在告訴你,「心外求法,名曰外道」,在心外邊去找法,故名外道。所有的凡夫,也都可以說是在道外邊;因為沒有證果、沒有成佛,這都在道外邊。

諸天:或者修到各界的天上去。天有很多種:四王天、忉利天、夜摩天……。我們最接近 的這個天,就叫「四天王天」。四天王天在須彌山東、南、西、北四面的半山,他們住在半山區,最接近我們這個地面。增長天王、多聞天王、廣目天王、持國天 王,這是四大天王的名字。四王天的天人壽命是五百歲。他這五百歲,以人間五十年做為四王天一晝夜;我們人間的五十年就是四王天一晝夜。「忉利天」是在四王 天上面,這個天上的天人壽命有一千歲,以人間一百年做為忉利天的一晝夜。忉利是梵語,翻到中文就叫「三十三」。它東有八天、西有八天、南有八天、北有八 天,這四八三十二天,加上中間一個忉利天,就是三十三天。

這三十三天的天主,最初是個女人,她看見一座廟裏有一尊佛像,這個廟漏雨了,她就發心做一個發起 人,把這座廟重新修起來,不叫它漏雨來淋溼了佛像。這個女人本來也是沒有什麼錢的,是一個很普通的窮人,可是她認識很多人;她一聯合,就有了三十二個人同 她一起來修這個廟,令這尊佛像不被雨淋。以修廟保護佛像的功德,這三十三個人臨終的時候,就生到天上去做三十三天的天主。〈楞嚴咒〉裏頭,有一句「南無因 陀囉耶」,這就是三十三天的天主。這個「諸天」,若說起來也太多了,現在就大略說這個意思。

在諸天,又有魔王及魔眷屬:或者墮落到魔王或魔的眷屬裏頭去。這魔王住在六欲天,魔王不是單單就是魔王,魔也有夫妻,魔的眷屬,包括魔的兄弟、父母,還有魔民、魔女,又有魔子、魔孫,他們也有一大堆的魔。魔王的眷屬是很多的,所以魔王也就獨霸一方,在六欲天那個地方稱王稱帝。

那麼外道所修這個法,多數就做魔王──上等的就做魔王,中等的就做魔民,下等的就做魔女。魔女都生 得很美麗的,所以她有一種誘惑性。無論你是什麼人,差不離一般的人,好像阿難這個樣子的,證初果而定力不多的,見到魔女就不得了了,大約就躍躍欲試,心裏 就動彈了。所以這個魔女是很厲害的!你修道的人,切記不要被魔把你叼去!

怎麼叫被魔把你叼去了呢?你若是定力不夠,有這種境界來了,你就定不住了,就被這個魔所轉,跟著魔 女就去了。到什麼地方去呢?到魔的窟窿裏去!(麥克風突然震動,聲音聽不清楚)大約魔聽我講這話,他又顯了神通了!他說:「啊,你說這麼多做什麼?我們這 一點毛病都被你給講出來了!」所以這個「魔」,就不要講那麼多了。總而言之,你們小心一點!把你們定力修足,就不怕了!這是我給你們一個最妙的 suggestion(建議)。

為什麼不能成佛,乃至別成二乘、諸天,甚至墮落天魔、外道呢?我告訴你為什麼。皆由不知二種根本,錯亂修習:這都因為他們不知道有兩種的根本,就亂修,也不知道怎麼用功。

「錯」,是弄錯,這兒是修錯了。所以好像印度有那種外道修苦行,睡釘子床,把床釘得都是釘子,他在 釘子上睡覺;說能受得這種痛,這就有功德了。你說,你在釘子上睡覺,這有什麼功德?你就在刀子上睡覺,也不能成功的。還有印度有持牛狗戒的,他看見牛就學 牛,看見狗就學狗。為什麼?他也就是因為錯亂修習,不懂得怎麼用功,而認為自己是個真正修道的人,這叫「行無益的苦行」。無益的苦行,你就怎麼樣修,也沒 有結果的。

這「兩種的根本」是最要緊的,在後邊會講,現在還不要著急。我現在要是把這兩種根本講了,後面那個文就沒有話講了。所以這也就像小說裏的「下回分解」,這沒到下回,不能解釋的。

猶如煮沙,欲成嘉饌:我現在再給你舉出一個比喻來,就好像煮沙子,他以為沙可以煮成飯,煮成好的飲食。縱經塵劫,終不能得:「塵劫」,塵沙這麼多劫,就言其時間是特別長的。像這樣子,雖然經過塵沙那麼多的劫數,那麼長的時間,沙還是沙,不會變成飯的。不懂這兩種的根本,而錯亂修習,也就和這個「煮沙成飯」是一樣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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